跟自己投资发行过的那些电影相比,陈伟明的名字很少见诸报端。
十年前,他参与投资姜文执导的电影《鬼子来了》,最终难抵境外获奖境内受罚的厄运,1000多万元投资血本无归。
十年后的今天,沉寂多年的陈伟明又带着电影《成都,我爱你》高调亮相第十二届上海国际电影节。这部投资3000多万元的爱情长片,邀来《八月照相馆》的韩国导演许秦豪、香港导演陈果,以及摇滚教父崔健共执导筒,三人各自讲述三段独特的爱情故事。跟过去的投资挫败相比,现在的陈伟明底气十足:“这部电影在日本、韩国市场已经卖掉了,香港也在谈。从电影的整个投入产出来说,到目前为止,我把风险控制得很低。”
当年遭遇重创时,陈伟明形容自己“完全蒙了”。身为中博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,他觉得自己初涉影坛便以惨败告终,一度对传统电影丧失信心。“投资传统电影是很热闹,但对一个公司来说,我们要的不是热闹,而是稳定的收入和现金流,要的是一种安全感。”在他打算放弃时,好友冯仑劝他:“如果你真的喜欢电影,就要相信这个行业。”
为了解中国电影产业,这十年,陈伟明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去深入电影界——他将投资重心转向更为成熟的韩国电影市场,并将《英雄》、《十面埋伏》、《黄金甲》、《无极》等电影成功销往韩国;他绕开竞争激烈的传统电影,开创了 “手机电影”和“新媒体电影”;待到近年中国电影市场日趋成熟时,嗅觉灵敏的他又再度出山,以《成都,我爱你》高调回归,同时,他的手中还紧紧抓牢“手机电影”这个商机巨大的市场。
私密的、个人体验式的观赏过程
外界在关注电影《成都,我爱你》时,免不了会对“崔健首执导筒”大做文章。实际上,早在3年前,崔健就在一部8分钟的“手机电影”《修复处女膜年代》里尝过跨界的滋味。
由中博投资的《修复处女膜年代》,在网络和手机上的点击量曾高达千万次,一度盘踞各大视频网站首位。这部“手机电影”与高晓松的《断指之声》、陈果的《A+B=C》以及《血色黄昏》、《潮起潮落》合称为“中博五生花”——事实上,这些由摇滚歌手、著名音乐人和著名导演执导的短片,都为陈伟明的“手机电影”打响了更大的名号。
陈伟明想到“手机电影”的概念是在2005年。那时候,博客刚刚兴起,这种新鲜的渠道让他意识到,公交车、出租车上的移动屏幕以及人手一部的手机里,都需要一些有趣的内容去填充。
“现代人的沟通都是靠手机,人们在坐车时、无聊时、闲暇时,都会拿着手机看看玩玩,我们何不提供一种内容,填满这种时间?”按陈伟明的说法,“手机电影”只是一个名称而已,更多强调的是“手机”这个平台,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影概念。“‘手机电影’只是希望内容能够尽量做到电影的标准。我们占据的不是人们的主流时间,只是几分钟的内容而已,肯定不能过多地去要求它的艺术性,最主要的,就是填补我们闲暇时光所需要的东西。比如说,如果你到上海来,上海有什么吃喝玩乐的内容,你打开手机一看就马上知道,这个也叫‘手机电影’。”从每日一首唐诗宋词到教女性如何减肥,从每日一禅到实用型的学习生活短片,“手机电影”都有囊括。
“传统电影,是你坐到电影院去看,这是一个分享的过程。而‘手机电影’是一种比较私密的、个人体验式的观赏过程。”陈伟明说,从2005年至今,中博已经制作出品上万部“手机电影”,每月能带来40万元左右的固定收益。
“手机电影”是创造商业价值的
尽管做的是三五分钟、十几分钟的“手机电影”,陈伟明仍不放弃“大片”路线,凭借多年打拼出的圈中人脉,他依旧请来大牌导演及知名人士,充分保证影片质量和知名度。
2005年,陈伟明的第一部“手机电影”《聚焦这一刻》,请来包括贾樟柯、孟京辉、王小帅在内的8位导演以及监制田壮壮,影片先后入围当年的釜山、东京、戛纳以及俄罗斯四个国际电影节。而这四年来,陈伟明不断带着自己的手机“大片”亮相各大国际电影节,孟京辉导演的《西瓜》还曾荣获第四届法国口袋电影节“移动银幕单元”二等奖,成为当时唯一获奖的中国短片。
因为“手机电影”的存在,很多非专业人士得以参与电影。崔健在执导自己的处女作《修复处女膜年代》时曾说:“很多人认为电影是一个最高的表现境界,但我并不觉得这有多么高深,也不认为它是高不可攀的。只要你掌握一定的技术,有表达的欲望,你就可以去尝试。”
另一方面,精明的陈伟明又很善于抓住大众口味。240集的电影短片《女生宿舍的秘密》从剧本征集到后来的剧本接龙,从男女主角选定到宿舍的桌椅布置,都由普通观众来参与,前后有千名网民为电影出谋划策。这部贴近80后大学生生活的短片,也成为了中博最受欢迎的“手机电影”之一。
通过“手机电影”的平台,很多初出茅庐的学生更直接便捷地接触电影市场。执导《女生宿舍的秘密》的张晓乐,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,而今是中博20多名签约导演之一。陈伟明网罗了很多这样的学生。“他们刚刚从电影院校毕业时,满脑子都是艺术,根本没有市场的概念。‘手机电影’可以锻炼他们的专业技术,培养他们的市场理念,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无价的。现在,我们每位导演每年要拍摄上百部3分钟的短片,这个速度,相当于每年拍摄两部长片。这对于新晋导演来说,是非常难得的机会。”凭借“手机电影”获奖的新人导演中,陈伟明说,已经有4位年轻导演开始拍长片,开始他们真正的导演梦。
很多人把陈伟明称为中国“手机电影之父”。在他提出“手机电影”的概念之后,美国、法国、日本、新加坡等11个国家和地区都开始尝试做“手机电影”。当中国的“手机电影节”举办到第三届时,日本横滨也创办了首届“手机电影节”。
“在我们之后,中国有很多类似的公司开始制作‘手机电影’,就我所知道的,北京差不多有100多家公司在跟我们竞争。”陈伟明对这一切显得兴奋而从容:“我们确实有危机感,但不担心竞争,毕竟我们有上万部‘手机电影’的片库,还有标准化的制作流程,这些都是靠时间积累下来的。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跟我们一起玩,最好能带动手机产业、电影产业、风险投资一起参与。”
在陈伟明的蓝图里,“手机电影”将会打造出一个新媒体中的“奥斯卡奖”,“今年12月的深圳手机电影节上,我们将成立一个‘手机电影国际联盟’,这样的国际平台建立之后,会设立学院奖、传媒奖。”
玩转“手机电影”后,陈伟明的心愿还是回到传统电影上。近年来在韩国投资数部艺术电影的他,一心希望能在中国电影界投资制作出一部传世之作,“‘手机电影’是创造商业价值的,最终,我还是要实现拍传统电影的梦想。”